归途
细长枯瘦的手指轻轻合上搭在腿边的相册，老人像是回味般将手掌贴在封面上一点点摩挲着，碧绿色的眼眸里满是柔光，视线还未从封面上那对洋溢着幸福的新人身上移开。那是她们18岁高中毕业后的结婚照，略显青涩的少女们穿着同款的婚纱、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则是自己17岁时送她的对戒、同样是眼角含泪却与自己满溢着爱意的笑容略有不同，那双紫眸里多了一份宽慰。
老人嘴角微微上翘，手指也随着思绪轻抚上黑发少女的脸庞，那双紫眸总能让自己在迷茫中重新认清方向，毫不犹豫地想要牵起她的手步入属于彼此的幸福时光。
“芽衣…”老人喃喃低语着，双手不自觉地抱紧相册，原本还满是柔情的眼神里染上一抹苦涩，老人的手掌有节奏的抚摸着封面像是以往拥住爱人那般小心翼翼却又饱含深情。
身后的房门发出细微的声响，是女佣轻轻的叩门声，老人不舍地起身将相册放回书架上，手指还眷恋般的贴着相册书脊蹭了蹭这才迈开步伐将门打开。
被女佣引着来到餐桌旁落座，老人看了看桌上的吃食微微蹙眉。“怎么都是辣的，芽衣吃不了太辣。”说完起身不顾女佣的劝说走进厨房，老人围好围裙娴熟的在料理台上操作，不一时伴随着油花滋滋作响厨房里便散发出鸡蛋的馨香。忙活了一阵老人总算满意的看着自己做好的便当，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打开冰箱，将食物打包好有些欣喜的重新步入客厅。
“麻烦送我去学院，我想这个时间……我还赶得上可以跟她一起吃午饭。”老人说着脸颊微微开始泛红，宛若年轻时候那般羞涩，女佣张了张嘴咽下话语，再次引着老人出门驱车来到学院，将老人领进理事长室刚要开口却被理事长打断。“辛苦了，交给我就好。”女佣将老人打包好的吃食交给对方便默默退出房间关好门。
“母亲，你怎么来了？”干练的女人脸上露出些许无奈，将吃食放下扶着老人行至沙发旁，老人轻轻摆了摆手眼神里充满了期许，她着急地开了口。“芽…你妈妈呢？学院最近很忙吗？这几天她都没回家，她最近胃口很差我担心她吃不惯外面的饭。”说完扫视了一下只有她俩的办公室眼神里满是落寞。女人没有说话蹲至茶几旁将包装打开，取出的餐盒隔着包装还很温热，熟悉的鸡蛋清香略微盖过番茄酱的酸甜，这是妈妈爱吃的蛋包饭，女人看了一眼袋子里还放着的几盒布丁，表情充满了哀伤。
“……妈妈她去分院巡查了，这几天都会在那边。”女人不忍看向老人失落的眼神，抑制着泛酸的心绪盯着自己攥紧的双手。“这样啊，走的那么匆忙都没来得及告知我一下。”像是*气一般打开便当盒推到女人面前。“芽衣她今天没口福，你替她吃掉！”女人抬起头看向老人宠溺的双眼，心底的酸楚再也压制不住，她拥住老人别过脸不让她看见自己涌出的泪水，双手攥住老人的外套无声地哭泣着。
老人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之前轻抚相册一般温柔地抚平着女人的情绪。“好孩子怎么哭了？你也想妈妈了吗？”女人闻言从无声哭泣变为啜泣，像是被责罚吃了痛的孩童一般，心里的委屈与酸楚一波波涌现「母亲！妈妈她已经走了啊！」
妈妈走的没有痛苦是正常的衰老死亡，不久后母亲因为太过思念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她的记忆好像永远停留在妈妈去世前一个多月左右的时期，自己不是没想过要跟母亲解释让她接受现实，但对于妈妈的思念似乎成了母亲的精神寄托便索性顺着她的心思来。
女人深呼吸着平复了心绪擦了擦哭花的脸颊露出自认为最平常的表情笑了笑。“我会全部吃光光的！让妈妈后悔没回来。”
老人欣慰地再次抚上她的脑袋，踱步来到办公桌前，伸手拿起桌案上的相框边看着边坐上靠背椅，照片上是步入古稀之年的两位老人十指紧扣额头轻抵，老人闭上眼身体后靠着将相框贴在胸口，温笑着的表情像极了先前同样在座椅上离世了的她的那位伴侣。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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