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0
残旅
文/李兴文
那条朝气蓬勃的大江流到这里,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人闭目打盹儿的样子。它睡着了,它当然不知道,它的毫无生气的身体,倒映出晴朗的天空,那样晴朗的天空,就像一个婴儿甜美而宁静的脸庞。
风从湖面上吹过去。湖对岸,田地上的村庄在阳光下发亮。发亮的是彩色的墙或白色的墙。隐隐绰绰的行人,扰动了阳光,也扰动了村庄。
有美妙的歌声传来,好像来自真正的天空,又好像来自水里的天空,也好像来自水面和风。湖面上下游都有高大的斜拉桥,无数的车辆在桥面上穿梭。自从那些大桥横跨湖面,湖上再无渔船,更没有渔火——这是那个果农说的。他还说,那些曾经的渔人都嫌打鱼赚钱太慢,都拼上家底买了大大的拖船,运输矿石和煤炭,昼夜不停。渔船从此无处存身。再说,水浑了,很浑,连湖边的水草懂被弄得灰头土脸的。
“每年春末夏初,那些大船停都要停运很长的一段时间,停航停运的日子里,湖水就会清澈一些,也会安静一些;那是禁渔的日子,虽然在此沉睡的大江里,其实并没有多少鱼。那条大河,以及那个大湖,每年夏天,好像都有一段日子要爆发野性。好在大江的野性也有发完的时候,那些大船很快又会在江面上跑起来。大船比以前更多,湖上比以前更拥挤,也把湖水搅得比以前更浑。”果农说,“水里还是没有多少鱼!”他还说他以前也是渔民,但后来,不能不改行去种丑柑了。
我对这些不大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刚才那一阵曼妙的歌声是从哪里传来的。果农说,他不知道,他没听见。
兴许是他急着进城去卖他的一车丑柑,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