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我脑海瞬间蹿出万缕思绪,全方位回味了一下下午两点我们在服务区吃的自助餐:炸鸡米花、鱼头、培根卷、啤酒鸭……
或者,晚餐就免了吧?
还是得吃点,总不能饿一晚肚子。
要不然你去吃?回来时给我带俩水果?我望着陶柳修长匀称的身材,顿然生出了慷慨,坚决拒绝了晚餐的邀请。
旅途中要控制吃,实在是太难了,很多时候为了赶路,无法按时进餐,饥饿后狼吞虎咽,很多时候能碰到使你食欲大增的风味小吃,又有时因为前几餐确实受不了某个地区的餐饮风格,而造成后面的进餐恶意补偿。
总之,作为两名资深的饕餮之士,总能为大快朵颐找到最好的借口,尔后再抚着胀痛的腹部自责、悔恨。
在古蔺,一个号称酒城的地方,我与陶柳就碰到几缸好酒,离城约三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太平古镇的偏僻景点,就在那压根没有外来游客的小镇,有一个小店,店里有几缸积着厚厚尘埃的散酒。
好山好水出好酒,我与陶柳试着闻了一下,接着就是骇然,作为两个资深的酒*,这酒醇厚的香味,一闻,就知道这酒粬发酵绝对是老作坊所制陈酿,地道啊!临时找来几个装水的大瓶子,整整灌了四瓶,滴在手上的酒味弥久不散。
再找找吧,小店柜台最深的角落,有几个破损的酒盒,几瓶茅台镇老酒躺在那里似乎多年无人问津,酒城的乡野,自有自矜的酒品,自然对外来的盒装酒抱有诸多成见,破损的盒子不知搁了多少年,问老板,竟然愿以处理价给我们,拧着四瓶花蜜香的散酒和三盒陈年的茅台镇出品的老酒,我们如获至宝,生怕主人反悔而迅速地逃离。
有了酒,自然要小酌几杯,这时,我们已经拧着这堆酒去了另一个古镇,四川高原与盆地的接壤处,群峰叠嶂,夜雨微蔺,大河浩荡,正是品酒的好时机。
原本计划吃个烤鱼的,因为要喝酒,所以加了十串烤牛肉,两个烤粑,反正自己补差!再加十个烤蘑菇!反正自己补差!再加点酒吧?再加两个烤粑!再加两个烤脑花……
陶柳说,哇!好香!你闻一下,你闻一下,我闻了一下。然后故作惊讶地说,啊,好香!人家毕竟是个脑花啵。
真的好香,天府之国,任意一种小吃,都有着绮丽山水的隽永,比如这烤粑,其实就是一种米糕,据说是山泉石磨把米磨好,做成普通的粑粑,裹上一片箬叶,尔后放炭火上把原本坚实的米糕烤得膨松香甜,明明看似简单的东西,却被他们做出了儿时乡村的味道。
那一夜,又是无限的怅惘,我暗暗咬牙,从明天起,一定要节食!一定要用节制来弥补今日的放纵!!
直到石棉县一大堆*果柑,总算让我们刚膨胀起来的腹部有稍稍有了些缓解。沿着大渡河溯源而上,山高恶寒,有一种挂果13个月的柑子,春季三四月才开始采摘,外表丑陋,但是个大多汁,甜美无比,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吃面,饿了就以*果柑充饥,日前夜雨中的罪恶感也开始慢慢地消散……
大渡河真是一条美丽的河,两边是高耸壁立的群山,中间是湍急奔腾的碧浪,被大坝拦截后的河水,却又平静得如碧绿的美玉,沿河临山的公路宛然迤逦而去,天空蔚蓝澄澈,山河如此壮丽。这就是曾在地图上曾浏览过无数遍的入川公路,峰岚叠障的前方,阳光潋滟,潋滟得高峡大川里,到处都有春天的华丽。
可是好景不长,深夜,进藏的线上挤满着影影绰绰的车灯,超长的货车、越野的冒险者、挤在本地司机一脸的厌恶里,车队缓慢行驶在崇山峻岭之间,抬头见天际的盘山公路上蜿蜒着长长的车灯,俯身再往下看,还是一溜溜没有尽头的车灯,山风呼啸,临崖的路边用鲜红的油漆写着‘小心落石!’,这触目惊心的猩红,让无处可逃的我们感到惊悚。
这是青藏高原与四川盆地的断开带,大渡河畔,迷离的夜雨,前方有塌方,身后有临云的险峰,崖畔是滔滔的大江,春夜吹着来自雪山之巅凛冽的寒风,靠*果柑支撑了六七个小时后,饥肠辘辘的我们终于找到一溜通宵营业的餐馆,一张电暖桌前,凭什么要我节制?这一步一惊心的旅途谁知道明天会怎样?美食,或许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那夜,一条硕大的大渡河鲶鱼和一盘野菜及时给了我们慰藉!
晚上就吃碗面吧?(这句话,几乎成了我出门就餐前必须宣读的口头禅。)
行。
面馆关门了。我与陶柳继续寻找,身畔的藏民已经在广场上跳着锅庄了,最后远远看到广场旁边有一块明亮的招牌:石板烧!
或许,从明天起我们开始吃面?
我俩不由自主向石板烧的店子走去。殷勤的老板端上一大罐酥油茶,这东西据说用酥油、花生、芝麻等五六种高热的食材炒熟磨碎煮成的,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我告诫自己,这东西绝对是高热高脂的杀手级垃圾食品,我这种胖子是绝对不可以问津的,最后,我还是忍不住呷了一口,尔后,再呷一口……
直到石板烧的食品上来时,酥油茶几乎被我们喝光了。
所谓的石板烧,就是石板下面搁一个火盆,一块块烧红了的木炭放进盆里,石板被烧得扑滋扑滋地响着,服务员端来一个油罐,一把刷子在石板上刷了两层油。鸡翅在外围先摆一轮,切开的臭豆腐摆对面,雄鸡丸放中间,牛肉切成薄片,先拌好了香料腌着,这个必须很快倒在石板上快速搅拌,现烧现吃,香嫩鲜美……
这是最后一次!绝对是最后一次如此自弃!
那是从宁蒗赶往丽江的一段崎岖的山路,新修的柏油县道缓着金沙江逶迤而行,一边是静谧的江水,澈青碧绿,绿得如一块纯净的籽玉,一边是高耸入云的危崖,烟雨之中,一路散落着无数从崖边滚落还未来得及清理的碎石,这天的陶柳一改往日的沉稳,汽车以80码至的速度在这一片一片碎石或崖块之中飞施。
我没有阻拦他,当车子呼啸喘息,疯狂地一路狂奔,在一个个盘山而上的弯道时时有着飞坠万丈悬崖的可能时,我的内心同样被他激起了一种豪迈,江山如此雄奇与绚丽,云雾飘渺在雄奇山嶂之间有如仙境,如果我们飞坠于山涧那汪碧绿之中,如果崖石滚落,我觉得我能坦然接受那壮烈的结局。
当然,车子还是安全地到达丽江。
记得三年前刚到丽江认识戴明水时,他带我们去吃的就是腊排骨,今天刚到,戴明水又直接把我们带到了腊排骨的饭馆。
一个四方的灶台砌在餐室的中心充当了餐桌,三向同样是用砖头砌成的台阶充当长櫈。灶台的中间留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凹形炉室,一块生铁焊成的格子烤板直接搁在凹形炉室上,炉室的火红炭块直接烤着铁栏栅,五花肉和切好的馍直接搁火上烤,揉着香草风干的腊排骨炖在锅里,整个餐室弥漫着西域特有的醇香。
我们饮下戴明水的盛情,当晚,何福彬从朋友圈上看到我醉后的朋友圈后,又轻轻的责怪了我没有联系。次日,一是一餐丰盛的糅合着丽江风味与海鲜的大餐,让我们品尝了丽江的美味,更痛饮了故人的豪迈。
直到大理,*小平亲手做了几份他的拿手好菜,尔后丢下锅铲,把中南食府的众多等候的食客抛给了他的合伙人,径自拿着他自己的酒杯在我前面坐下,喝酒前,先来了一句:兄弟,好久没在一起喝一杯了!
我犹然记得,三年前,同样是大理,我与另一兄弟在古城的夜色里小酌,正是*小平隔桌喊话:兄弟看似性情中人,何不一起来痛饮几杯?
这一夜与三年前的那一夜没有什么不同,我们喝得酩酊大醉,尔后在古城的清吧里醉得断了篇,我又成了荒唐得令自己感到羞耻的酒徒,丢掉半生的修为,变回一个无赖的醉*,在
但我没有做到,就像很多时候我们确实计划去吃个面一样,我们意识到自己已经奢侈完最后一把,以后的至少一个礼拜我们将用吃面来补偿我们前面的奢靡,但是当我们跻身某条雨巷,远远看见丰盛的食物静静躺在盘子里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后,我们很快忘了昨天的承诺,忘了刚才的决定。
这时,我与陶柳已然走到了中国版图的最南方,身处一场纷呈的夜雨之中,两个飘零异乡的旅人,又齐刷刷地站在一排琳琅满目的美食前……
▍陌盐时光食品厂技术总监潘志刚简介
中国烹饪大师
中国湘菜大师
湖南长沙陌盐时光食品厂创始人之一兼技术总监
湖南蒸舟道餐饮文化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
国家高级技师
中国烹饪协会会员
中华优秀厨师
国际饭店烹饪协会湖南执行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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